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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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碍的,吃几幅除瘴的药,再休息几日就好了。”

    “那麻烦葛老了。”曲相湘清醒的时候,听到了耳边有这样一段对话,然后缓缓的睁开眼,有些迷茫。

    “这是哪里?是江湖么?”然后不经大脑思索便吐露了这么一句话。曲相湘眼前的景象远不是前两次的那荒凉之境,不是以天为盖以地为炉。而是真是的躺在床榻上,抬头是瓦,低头是砖,她提溜着眼睛,好奇的扫视着四周,这是一间有些简陋,但是还算整洁的草屋,屋子充斥着浓浓的药香。不难发现屋子里到处都是一些草药,墙上挂着的是一些新鲜的未晒干的草药,案上放着的是一些整株未绞碎的草药,柜中放置的是一些分门别类制作好的草药,像是淮京里一间简陋的小医馆。

    “哈哈哈,这小妮说话倒是有趣,这里哪像什么江湖,江湖哪里有具体的范围呢。”曲相湘正观察这周围的时候,一位白须老者端着一碗药步履蹒跚的走进来。听到曲相湘说的话,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让葛老见笑了。”南缺微微的点了点头,曲相湘的注意力才转到了南缺的身上:“你这一身黑站在黑漆的柜前,我都完全没看出你。而且我这哪是让葛老见笑,我这是哄阁老开心。”

    “哈哈哈,开心,开心,来小妮,把这碗药喝了,喝完了,接着逗老夫开心。”老人把药碗递了过去,却看着曲相湘迟迟不接。“怎么,怕苦?想闯荡江湖怕苦可不行啊。”

    “我。。。我才不是怕苦。”曲相湘听到闯荡江湖的事情,瞬间就把汤药接了过去,心想着不就是一碗药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心一横,就干了下去。”刚咽下去,心里便感到奇怪,这闻着药气也很浓,看起来也黑呼呼的药,到了嘴里,居然没有一点苦涩的味道。她惊讶的看着老人,老人冲着她和蔼的笑了笑:“怎么,不苦?心里觉得奇怪,要知道吃苦不在于你能不能吃,而在于你敢不敢吃。”说完一伸手,从曲相湘的耳后拔出了一根银针。

    曲相湘看着更惊讶了,这根银针是何时出现在她耳后的,她居然完全没有感觉,连痛觉都丝毫没有,曲相湘想起了说书先生说过,江湖上那些白发老者,身怀绝技,通常都是绝世高人。他们一生只收一个徒弟,然后会把毕生的绝学都倾囊相授给这个唯一的徒弟。曲相湘看了看这位白须老者,似乎与说书先生说的无异,内心笃定着他一定是个世外高人。

    然后突然直勾勾的看着那个老人,小心翼翼的问:“老先生,您有徒弟么。”

    葛老被曲相湘这个问题问的云里雾里,但也算是如实的回答:“这个嘛,严格意义上没有。”

    “太好了。”曲相湘大叫了一声,然后由刚刚的坐姿变成了跪姿,笔直的跪在榻上,扑通一声对着葛老磕了一个头,然后大喊道:“请老先生首小女子为徒。”

    “哈哈哈哈。”听到这句话葛老笑的更欢了。笑过之后,说了一句:“你先起来,我们再议。”

    曲相湘觉得拜师这种事一定要有诚意,于是说:“老先生,不答应收我为徒,我就不起来。”

    葛老看了一眼站在柜前的南缺,南缺虽然面无表情,但大有一副看热闹之势,葛老也不急,手中的银针一挥,只见曲相湘普通的坐了起来,再想向下弯,却也怎么都动弹不得。

    葛老依然笑着说:“小妮,我是不会收你为徒的。”

    “为何。”曲相湘身体被封住了,只能看见嘴微微张开,从牙缝里发出了这两个字。

    “因为我没什么可以教你的,自然就不能收你为徒。”葛老倒也是有耐心,语气不急不缓的说着。

    “您有,您是世外高人,一定有很多可以教我的。”曲相湘看着葛老拒绝了自己,不死心的说着。

    “哦?比如呢?”葛老觉得甚是有趣,倒也一声一声的应着她。

    “武功,您可以教我武功,我以前跳舞,女先生都说我是骨骼惊奇的练舞奇才,舞武同音,我也一定能够继承您的衣钵的。”

    “哦?你今年多大。”

    “年芳二九。”

    “以前可有习武?”

    “未有。。。。。”

    “那我教不了你武功。”葛老一句话回绝了曲相湘。

    “为何?”曲相湘觉得死的不明不白,非要问个清楚。葛老看了看一旁看热闹的南缺,南缺冲着葛老点了点头,说道:“习武必须从稚儿练起,过了十二岁就很难成大器,过了十五岁几乎就只能学习一些外功套路,花拳绣腿,若是过了十八岁,无果。”

    曲相湘瞪大了眼睛看着南缺,这是第一次听见南缺说这么长一段话,虽然语气中貌似略微带有一丝丝的不耐饭,不过此时她更关注的是话中的内容:“无果,无果是什么意思。”

    南缺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说:“无果,就是没有结果。”

    葛老见缝插针的说了一句:“这么说吧,你今年年芳二九,本也是个如花的年纪,但这习武练的是童子功,现在的你就算是学习最基本的飞檐走壁之术,也很难学有所成,就算是你真的骨骼惊奇,但是起步太晚了,这飞檐走壁之术,从孩童开始学习,到了你这个年纪,凭空翻越一座山也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你现在开始学起,练成了也得再过二十载,何况还有很大的几率根本就练不成。”

    “那其他的。。。”

    “轻功是最基础的了。”

    曲相湘现在当真是欲哭无泪,听君一席话,胜过五雷轰顶,本想着从送亲的官宦场子逃了出来,就可以浪迹江湖,逍遥自在,虽然自己不会武功,但是原先总想着只要她肯就一定学的会。就算你不教我,我也可以拜别人为师啊,可是她没想到被告知,你这个年纪在学习武功不会成功的,你注定一事无成。这可叫她情何以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人,怎么当侠女啊,怎么解救世人,怎么浪迹江湖啊。不如回她的曲相府绣花呢。

    现在这一刻,曲相湘回到送亲队伍的心思都有了。可是她进退两难,回是回不去了。现在她身上还挂着蛊,不会武功很容易在闯荡江湖的路上死于非命,再不然就是混的不咋的,没办法回去找长安,最后被长安放蛊追杀。想起来都替自己赶到后怕。

    南缺此时看着曲相湘变化莫测的表情,觉得甚是新奇,几分钟仿佛看了一出梨园的大戏。在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璇玑阁,他只见过两种表情,一种是不如自己的人,他们脸上只写着畏惧和恭敬,一种是比自己厉害的人,他们总是高瞻远瞩,睨看众生。南缺不喜欢第二种表情,所以他努力爬到最高殿,睨视着众生,让所有人都变成第一种表情。而他从曲相湘的脸上仿佛看到了璇玑阁外的百态众生。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他的视线几乎离不开曲相湘的脸。但绝不是因为曲相湘的美貌。曲相湘的确很美貌,是那种放在人群里都无法阻止别人注意到她的那种倾世之颜。可是南缺向来觉得外貌只是一副皮囊,好与不好,在一定程度上会决定

    一个人的命运,但仅仅是一部分的命运,剩下的还要看是否有所不同的内心。曲相湘总是让人感觉到不同。

    葛老取了定住曲相湘的银针,曲相湘保持着一个姿势太久了,身体就有麻木。她看着葛老有几分幸灾乐祸的脸。心里悻悻的。

    “等一下,老先生,我知道您有什么可以教予我了。”曲相湘突然灵光一闪,嘴角微微上扬。圆圆的杏眼也眯成了一条线。

    葛老心中作怪:“哦?何事?”

    “门外虽无车辙,医生卜叟来,看老先生这一屋子的草药,想也便知,老先生定是一个悬壶救世的医者。若是能习得老先生这半点本事,怕也是可以的,既然先生说我这武艺学不得,医术应该是可以的吧,齐梁宫中很多医女医者都是及笄后或者加冠礼以后才去的。所以相湘这还不算晚吧。”曲相湘娓娓道来,心想着这次你应该没有拒绝我得理由了吧

    葛老笑的更深了,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哈哈哈,学医倒是不晚,不晚,只是你如何就断言我会医术,会悬壶济世呢。”

    “这屋里不明显么?再说相湘的瘴毒也是先生替相湘清的。”曲相湘胸有成竹的看着这屋子里草药,有看了看葛老,仿佛看透了一切。

    “哈哈哈,你是我救的没错,但是这瘴毒懂些药理的都能解。我这一屋子都是草药也没错,只不过它们株株都可夺人性命。小妮你还是太天真,虽然我老了,这一辈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我得名声了,但是应该也有些故人知道,我葛十三的名号,我葛十三手下从未有活人,我擅的非医,而是毒。杀人謀命的毒,这救人我恐怕教不了你,不过若你想要杀人,我倒是可以指点你一二。”葛老说着杀人的时候,依然是一副和蔼可亲扼表情。可是看着这一屋子挂的奇花异草居然都是剧毒之物,曲相湘不由得觉得背后一阵凉意。

    他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葛老,又望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南缺。南缺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眼神好像告诉她葛老说的都是真的。

    开什么玩笑,杀人?她曲相湘闯荡江湖,是要成为一代侠女,是要救人的,怎么能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