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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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相湘终于意识到自己把江湖似乎想的太简单了。南缺也好,面前的葛老也好,劫持她的北桃也好,都不会是简单的人物,可是他们仅仅是这偌大的江湖里的一小部分,江湖究竟有多大,恐怕在场的诸位谁也不清楚。

    曲相湘抿了抿嘴,低着头说道:“唉,是相湘愚钝了。”

    “怎么,说道杀人,怕了?”葛老淡然的捋了捋胡须。

    “不是怕,只是与初心相悖。相湘想入的江湖是积善的,而不是恶事满盈的。杀人怕是不可。”

    “哼,说到底,你还是入世未深,这世上本无至善之人,即入了江湖谁的双手能是干净的呢?善人为惩恶而杀恶人,恶人为欲望而杀有理可循之人,说到底都是杀人,只不过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之士总会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葛老一直抚着他的白胡子,欲言又止,索性走到了案前,端起了灰色无光泽的瓷壶,对着壶嘴就直接饮了下去。然后抬起了袖子擦了擦嘴角露出的水滴,但还是有几滴滴在了他的胡子上,他也似乎不在意,犹豫着说了这么句话:“不过,你要是真想学医,我确实是教不了你,但是我可以给你引荐个人。虽然也算不上名门正派,但是大体上还是算得你所谓救人的行当。”

    “葛老说的可是?”还没等曲相湘来得及问清楚,南缺一句话插了进来,他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表情,丰硕的剑眉似乎挤在了一起。

    “没错。”葛老有捋了捋他的胡子,然后看向了曲相湘:“怎么样,你去还是不去。”

    “不可。”南缺再一次打断了葛老的回答,态度也是异常坚决的反对,像是南缺这么生性淡漠的人,一般而言,很少对一件事儿,带有主观性的情绪,可是不知道为何,他此刻却是比常人都激动。葛老摇了摇头:“南缺,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去留还是这小妮子自己选择,若是她不愿意,自然没人逼得他去。若是想去,老夫我就照顾一下,帮忙引荐。要知道那里也不是谁都能进得去的,老夫还得卖卖自己的老脸。”

    曲相湘看着这二人完全截然不同的两种反映,一时间有些迷茫:“不知老先生所言是谁。”

    “若是想去,就不要多问。若是不去,就不该问。”

    “我。。。。。”曲相湘正是犹豫的时候,南缺一把上前用力拽住了她,曲相湘甚至还没来的及穿上鞋子,就被南缺用力拖着,踱步冲出了葛老的草屋。

    曲相湘一边用力挣扎,试图甩开被南缺拽住的胳膊,一遍大喊着:“啊啊啊啊,面瘫,你要带我去哪里,面瘫你放开我,面瘫,你弄疼我了。面瘫。”

    南缺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一直用力的拽着曲相湘。曲相湘□□着双脚,走在崎岖坎坷的沙石路上,直到不知走了离葛老的草堂多久,曲相湘扑通一声摔倒再低,南缺才停了下来,放开了那只死命拽住曲相湘的手。

    那一刻他有些慌乱,因为曲相湘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还边骂着南缺:“死面瘫,你干嘛啊,我都说了,你弄疼我了,你还那么用力拽着我,你看!”说完卷起了袖子,手腕处露出了两道很深的淤痕,南缺本就是习武之人,本来手劲就比常人大,再加之,曲相湘是个身骄肉贵的大小姐,这一勒几乎就勒出了血红的印子。

    南缺又一不小心看到了曲相湘的脚,刚刚她本来在床榻上坐着,以至于出来的时候都没来得及穿鞋,一路上的沙石,割得曲相湘的玉足上出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口子,就在刚刚,她一脚踩在了一块很锋利的石头的尖部,石尖刺进脚掌,流了很多血,才是她吃痛的摔坐下去。

    南缺看的哭的梨花带雨的曲相湘,人生第一次慌了神。他和阁中的人,都受过无数的伤,流过无数的血,可是似乎从来没有哭过,这点小伤,这点小血,本是不足为道的,可是曲相湘这一哭,他的心思全乱了。原来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他竟被这一哭有些触动到。在职业杀手的训练中,有一很重要的一官叫做节欲,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因为杀手一旦有感情就会有顾虑就会有心软的一刻,仅这一刻你就可能命丧他人之手,所以动情是身为一枚杀手的大计,喜怒哀乐都算是动情。所以身为杀手他们是绝对不能有这种喜怒哀乐,疼不能哭,喜不能笑,苦不能愁,怒不能发。所以看到曲相湘就这么放肆的哭了,南缺心里有有些微妙的感觉。而且他越发的有些看不清曲相湘,想当初自己的匕首扼住她的脖子,她都没掉眼泪,这倒是受了点伤,曲相湘倒是哭的凶了起来,说到底曲相湘不懂江湖,而江湖也不懂曲相湘。

    南缺取下了背后的包裹,把它打开摊放在地上,然后拿起了一个翠玉色的小药瓶,伏着身子一步一步蹭到了曲相湘的脚边,一言不发抓住了曲相湘的右脚,只是力道完全不像是抓住曲相湘手腕那般,而是非常轻缓,轻的仿佛像换了一个人。他顺势解下了腰间的葫芦水壶,然后一弹指,取下了壶口的瓶塞,将壶口对准曲相湘的右脚,然后慢慢的倾倒上去。

    曲相湘本是被南缺这番举动惊得都忘记哭了,可是当那透明色液体淋上他的伤口的时候,曲相湘再一次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天杀的,那壶里根本就不是水,而是酒,她吃痛的将脚往回抽了抽,但是还是没能挣脱南缺的手掌,只是南缺看了一眼她面露难色,随手拿起水壶塞子砸了她一下,一瞬间曲相湘居然不知道疼了。她心想着大概又是被封住了某个传说中的穴道吧。

    南缺又拿出了手中的小药瓶,将白色的粉末一下子全倒在了曲相湘的脚上,要是这个场面被西魅看到估计不知道要叨唠南缺多少回了。那一小药瓶的复天散,是用了近百种珍奇药草,炼制半年方得一点精华,西魅找这些药材就找了半年,又花了半年炼制,总共就炼制出了三小瓶,一瓶给了阁主,一瓶自己留着一瓶给了南缺,没想到南缺居然拿这旷世神药给一个小丫头治脚上。

    南缺才不管那些,他用力撕下了一块自己衣服袖上的布料,然后缠缠绕绕绑在曲相湘撒着药的伤口上。

    曲相湘瞥了一眼,嘟着嘴悱恻道:“绑的真丑。”

    南缺当作没听到,自顾自的系上散落在地上的包袱,然后把包袱甩给了曲相湘。

    “背上。”

    曲相湘咒骂:“死面瘫,你又没有人性啊,我脚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让我帮你背包。”曲相湘一脸不情愿的背上了包袱,然后南缺取下背上的剑拿在手上,蹲在身,拍了拍自己的背,对曲相湘说:“上来。”

    曲相湘又错愕了几秒,最后心满意足的趴上了南缺的背,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心里想着,这个死面瘫,终于有身为护卫的觉悟了啊。于是曲相湘不知死活的问:“哼,你这次怎么不像上次一样想扛着货物一样扛着我了。”

    “你喜欢那样。”南缺一脸严肃的问,说着就有要把她扛在肩上的架势,哪成想曲相湘死死地勒住南缺的脖子,服软的说了一句:“别别,南大侠,我和你开个玩笑。”

    “南大侠?难道不是死面瘫。”南缺又是一脸严肃的问。

    曲相湘没想到这个终日死人脸,一副无所谓的冷面护卫,居然还学会记仇了。曲相湘在背后坐着鬼脸,一脸嫌弃,嘴上却不动声色的说:“南大侠你在说谁,我怎么不知。”

    南缺曾经一度怀疑自己找错了人,背上背的这个确定是丞相家千金,难道不是地痞无赖?真是太厚颜无耻了。不过,和坊间传的那些曲二小姐的事迹倒是颇为吻合的。

    “我们还回那个老头的小破屋么?”

    “不了。”南缺的行迹代表着他的决断,他现在走的路,显然是与葛老的草堂是背道而驰的。

    曲相湘一脸坏笑的调侃道:“怎么,你怕我回去那个老头给我找的那个学习医术的地方。”

    南缺的脚步,停了一秒,然后把曲相湘网上颠了颠。然后接着向前走:“葛老也说了,去留是你的事儿,与我无关,不过你若是想去,三个月后再来找葛老便是,这三个月,还不行。”

    曲相湘歪着头问:“为何是三个月?”

    南缺语气略微有些迟缓:“我,奉命保护你三个月,所以在这三个月,你必须活着,但是三个月时期一到,你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曲相湘心下一惊,原来只有三个月啊。她知道南缺不可能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只是她不知道这具体的时限究竟是多少,原来只有三个月啊。

    原来三个月后她曲相湘就要只身一人闯荡这风起云涌的江湖了。她本以为这是她日思夜想的生活,可是那是她还太天真,她还只是刚刚踏足进来一点,她就觉得江湖这潭水太深了。

    若她自己,能往前走多久呢?

    曲相湘苦笑了一声:“那真是麻烦你了,要保护我这个麻烦精三个月之久。”

    南缺想到了以前他取人首级的时候,被问及为何要取对方性命,他每次都会说:拿人钱财,□□。

    即使是零级贴也是这样的买卖而已,可是不知今天为何,他说不这句话,哑言了许久,决定无声的顺着这条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