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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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不见?我似乎没有见过你吧。”

    “不,只是你忘了。”

    清风抚着湖边的柳,偶有两只修长的柳绦径直的垂进了湖面,风一动,柳绦摇曳,抽打在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

    惊得原是促在一团在这柳树下逐着阴凉的鱼儿,向这四面八方惊散了的游去。

    这皇家的御苑,总是想方设法的生出一派最接近自然之景,然而人况且无完人,怎的这物皆尽善尽美呢。这御花园越是堆砌的完美,搜罗了这世间的奇珍异卉,打造着千岩竞秀,青山绿水,反而让人觉得有些过于造作之意。

    这人造之景再美再巧夺天工,终是有些刻意,终是拘泥与这红墙绿瓦团团围绕的皇宫里。

    一位身着着宝蓝色锦绣宫装的小女孩在御花园里伸着小脑袋四处张望,徘徊着。

    是哪里?哪里传来好听的箫声呢。

    小女孩倾着身竖起耳朵。伶俐的循着这萧声的来源。

    她提着拖地的宫装,小心翼翼的踱着脚步,生怕来的沉重扰了这好听的萧声。可是当这萧声仿佛就在离她几米之外的地方的时候,还是赫然的截然而止了。

    她正身想着音源望去,看见她面前是一座高耸架在湖面上的凉亭,亭中心得木椅上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少年仪态泰然的坐在上面,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个鬼鬼祟祟的小女孩。

    直到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才清了清嗓子严肃的问到:“你是谁。”

    “湘湘,我是湘湘。”五岁的曲相湘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眼前的少年,然后视线从他的脸上慢慢地转移到他的手上。

    少年的手上正紧握着一柄素玉白箫。看起来甚是不起眼,但是看得曲相湘却是心头大悦。她那本是圆滚滚的大眼睛,瞬间笑成了一道月牙:“哥哥,刚才的萧曲是你吹的么。”

    少年不答反问:“好听么?”

    “恩。特别好听,就好像,就好像。。。”曲相湘挠着小脑袋,一时间想不起来该用什么形容了。

    忽然她灵光一闪,一惊一乍的扯着小奶音大叫了出来:“就好像娘亲的怀抱。”

    “娘亲的怀抱?”少年睫下生光,低于呢喃。

    “恩,爹爹说,娘亲的怀抱是世间最温暖的,可是湘湘从未感受过,每次爹爹一说,湘湘都觉得心里鼻尖都有些酸酸的,哥哥的萧声就是这般,说是温暖可是又惹得人心里酸酸的。”年幼曲相湘声情并茂的解释道。

    “你想学这首箫曲么?”少年突然一笑,眼中温柔的看着小湘湘。

    曲相湘听闻飞快的点着头,满眼期待的问:“哥哥愿意教湘湘么。”

    少年温柔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缓慢的启了启贝齿,道:“若你愿意帮我一个忙,我自是愿意教与你的。”

    “好啊好啊。”曲相湘听得这一声愿意,欣喜至极,二话没说就应了下来。

    “这坤宁宫中设宴,宴上有两只金丝雀,若是你能把这雀儿带来与我,我便教与你这乐曲。”

    曲相湘咧着嘴,点着头直说好,说完就散了这御花园,径直的去着坤宁宫的方向寻了去。她记得这坤宁宫的路,离着御花园也不远,她本就是随着爹爹来赴宴的。她自信的想着她记得回去的路,不过是两只雀儿而已,这有何难。

    少年看着穿着蓝色宫装的小丫头离开,不仅扯了嘴笑着。

    不知何时他的身后站了一位宫女般打扮的人,她手里拿着一个月白色的斗篷,披在了少年的肩上说:“二殿下,亭中风大,不如随奴婢会这殿中休憩一回。”

    少年摆了摆手,说:“不急,再等等。”

    太后寿诞,举国欢庆,宫中内外张灯结彩,后妃宫女,皇子大臣,各个都打扮的喜气十足。唯独他还是一身素月白。

    今儿也不过是她母妃过世的第三天。

    因为这寿诞,母妃的丧礼也一切从简了。

    但是他执拗着坚持要孝七天。连这皇祖母的寿诞也是不参与几分。

    那笼中的金丝雀是她母妃生前豢养的最爱。

    那玉萧与曲都是他母妃手把手教与他的。

    皇宫就是这般,迎了新佳,忘了旧人。

    “二殿下,您没有必要亲自去这女艺苑视察吧。”方今是是国子监祭酒的幺子,也是二皇子齐煊的伴读。

    德宣十五年,年仅十二岁的齐煊,由于在统军治国和各方面才华都较为出众,受到皇帝的赏识。

    特批其做司礼督学,代表皇室监督国家教育大业。

    而他监督的首任,就是去了国家开设给女子专门授业解惑的女艺苑。

    “年少之辈为国之命脉,教育为国基之本,且不看这女艺苑都是女流之辈。先祖又此设立,即高瞻远瞩男女皆为兴国之才,就连这皇家的公主都要送到这里来,女艺苑的建设势必是重视的。”齐煊和方今踱着步走在这女艺苑一间又一间的书室之外,书室里皆是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

    “看来教之有方。”方今听闻这一阵一阵的读书声,语气肯定得说着。

    齐煊却是不语,嗤笑着摇了摇头。

    忽然听见某一间书室里传来了伶俐的少女声,与这其他的统一有序的读书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少女语气有些傲慢,说:“我认为先生说的不对。”

    齐煊听着声音,寻到了事主的那一间书室,在窗前停了下来。从这窗缝望去,看见一个身形纤瘦的少女,站在自己书几上,掐着腰横眉冷对着堂上教书的夫子。

    夫子被气的有些恼,,眉毛与胡子皆欲飞起,可是还是装作一脸淡然的样子,手拿着戒尺背在后面,颔着头问:“哦,曲二小姐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觉得先生教与我们这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有违事实。”

    “这都是先人留给吾等的传承了千百年的智慧,岂容尔这般黄口小儿造次。”夫子面上越发的挂不住。

    可是少女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继续色厉在荏的说:“生你之人为女子,育你之人为女子,为你生儿育女之人为女子,替你操持内务之人为女子,你身上穿的裳为女子所织,你脚下踩得鞋为女子所纳,你塌上铺的席为女子所纫,你口中喝的茶为女子所择。想来都是女子养你,试问先生何来女子难养一说。”

    “你,你,你,一派胡言。”夫子终是勃然大怒,抄起手中的戒尺,就欲冲向曲相湘。刚凑到曲相湘面前。眼瞧着这粗重的戒尺就要打在曲相湘的身上。

    这是齐煊突然看门走进了屋子里。

    这位夫子听闻有人进来了,刚欲呵斥,可转身看清来人。心中的怒火着实被浇灭了一多半。

    “二。。。”他看到齐煊,刚欲开口行了礼数。可是却看得这齐煊微微冲他摇了摇头。他直得转了语调:“二位公子见笑了,是老夫教导无方,惹得这么个。。。”

    “我觉得这位姑娘说的在理。”还没等夫子说完,齐煊便接了这么一句话,一语将夫子的话噎回肚子里。

    曲相湘本来没有心情注意这门口二人,她还恼着这眼前顽固不化的老头的谬论。可是听得齐煊这么说,也不自觉地向他投去了一记赞赏的目光。

    收到的却是一双似曾相识的温柔。曲相湘心里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可是却真真的想不起来。正当她欲发言感激的时候,却听得这少年说:“姑娘虽然话说的在理,可是架势和语气到真是扰了秩序,也打断了夫子的教学。颇有些不尊师重道。”

    夫子听了这话,一下子又硬了脾气,清了清嗓子严肃的说:“咳咳,这位公子说的极是,学术上有有所疑也应得是端庄淑姝的表达,这三丈戒尺就免了,不过你必须去我的书房将这《弟子规》抄上二十遍。小惩大诫。”

    曲相湘本是一脸赞赏之容,觉得男尊女卑的世道里,能认同她这番平等之论的男子,也算是半个知音了吧。但是她听得齐煊后面紧接着番话,顿时又黑下了脸。

    面目生恶的瞪了一眼齐煊。却见得齐煊对她竟是微微一笑。

    尽管如此不服气,她还是跳下了书几,径直的走向了门口。

    走到门口的时候,齐煊礼数的侧过身给她让出了一条通道。

    她怒目而视,抬头看着足足比他高出两个头不止的齐煊,然后咬咬牙对着夫子大声的说道:“先生,这古人说的话虽不能尽信,但也是有些道理的,这女子难不难养当是另当别论,这小人可真是难养。”

    说完她带着傲娇的小脸,甩着袖子扬长而去。

    “呵呵,有趣。”曲相湘已经走得甚远,自然是听不见齐煊在背后说的这一句算不得夸赞的夸赞。

    他退出了这书室,转过身问一旁的方今:“方才那位,你可知是谁家的千金。”

    方今耸了耸肩说:“怎可能不知,这位在淮京都是出了名的。”

    “哦?”齐煊听得这话心生无比的好奇。

    “她呀,是曲相家的二小姐,名字唤作相湘。这模样生的是倒是绝色,只是出了名的乖张泼皮,这不你也看到了。”

    齐煊看着曲相湘离开的方向,笑而不语。

    而他在后来又听得这曲家二小姐,被罚抄书,一怒之下染了夫子整间屋子的先人之作。美其名曰,除旧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