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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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冬来，奈何我向春去。别了。”
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很安稳的觉了，南缺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梦里，少女依偎在少年的怀中，在飞花满天的雪地中。流着血，没有泪。看不清任何一个梦中主角的模样。只是悠远的听着他们重复着这句话。
南缺知道这不仅仅是个梦，他已经做过这个梦成百上千遍，每次马上就要看清梦中那对男女的样子的时候，就突然惊醒，然后一个人对着漫长的夜发呆，再无睡意。
可是这次再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他的长夜里似乎与以往有了那么些许不同，透过一层两层的纱缦，他隐约看的到内室的床榻上，一个娇小的少女此刻睡的安详。
当真是没什么心肺，在哪里都能睡的这般沉稳，南缺心里腹语着，却不知不觉望着床上的身影出了神。
说着要让曲相湘住在自己的卧室，但是当然不会孤男寡女共处一塌，南缺把自己内室软塌，让了出来给曲相湘，自己拿着一床薄被搬到了外室的塌上，将就着应付着这个无眠的夜。看着曲相湘睡着的样子，南缺渐渐又忘却了刚刚的那个侵入他脑海千百遍的梦了。
临近晌午，曲相湘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南缺的床算不得柔软，但是莫名的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临睡之前，鸢尾捧着一个雕花精细的香炉走了进来，看到床上躺着的是曲相湘着实有几分惊讶，但是看着南缺还在外室的床上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把香炉放在床边，就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香炉里点着一柱很清淡的香。有多清淡呢？那种味道仿佛混揉在空气中，你几乎闻不到它的存在，可是空气里氤氲的气息又与未点之前大有不同。点着这柱，曲相湘睡的更安稳了呢，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一觉睡到了晌午。
曲相湘起了床睁开双眼之后，向四下张望了一圈，不出意外的没有人。这岚柘殿本就只有南缺和鸢尾两人，来了曲相湘，也不算是多了人气。
出乎意料的是曲相湘的床头，多了一身衣物，衣服的款式与曲相湘之前从淮京穿的大不相同，她在淮京时候的衣服，都是淮京最有名的锦阳坊的绣娘裁出来的，款式多为当下流行的菊纹上裳配着这百褶如意月裙。多为长裙广袖，讲求端庄。可是床头放着的这件是通体的长裙，外搭着一个很长的挂子，长裙为月白色，外褂为黑色，看着衣料与南缺身上穿的差不多，袖口是紧修还有着护腕，貌似还有一个黑底金袖的腰封。曲相湘拉上了床缦，换上了床头这件衣服。然后坐在床边张望了一眼窗前的一面铜镜。
这是我么？她这样想着。
相比以前大家闺秀的样子。这身衣服衬得曲相湘简直就是一代侠女风范。虽然她并不是什么侠女，但是这肃穆的衣着，凌厉的风格，还当真有那么几分硬朗的样子。曲相湘是个美人，但是不是孱弱病气的那种美，穿着这身一副，还真有几分闯荡江湖的样子。
可惜她的脚伤未愈，不能出去大显身手，不然定是要那些人刮目相看一番。
正当曲相湘对着镜子自我欣赏这份新的装束的时候，南缺悄无声息的进来了，手里还推着一把奇怪的带轮子的椅子。本来但是南缺，曲相湘可能不会注意到他，但是这轮子与地板摩擦发出的巨大声响，还是着实把曲相湘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这是什么。”看着这奇怪的椅子，曲相湘还是忍不住问了南缺，她来这的每一天都保持着十分新奇的状态。江湖中的实物总是太在相府的笼子里认知不到的。
南缺进了屋子，看了换了新衣服的曲相湘，不由自主的愣了几秒，但是很快又被曲相湘满是好奇的问题给拽回了神，他幽幽的回答：“轮椅。”
“轮椅？嵌轮之椅，当真是不负这名声呢。不过这轮椅是用来做甚之物？”曲相湘不由的称赞到，继续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脚上有伤，不便行动，可以乘之，代足。”说着南缺把轮椅推到了床前，曲相湘拄着床板就坐了上去。满是新奇的用双手滚动着轮子。前后左右，转着转着，竟不禁会心的笑了起来，坐在轮椅上下意识的抓住了南缺的手臂，摇了摇，甚是愉悦的问：“真是好东西，而且坐在这上面划来划去，甚是有趣。”
曲相湘虽是无意识的抓住了南缺的手腕，但是被抓的南缺，心头确实一震，他看着笑的甚是天真无邪的曲相湘，不比以前娇纵蛮横的曲相湘，竟然觉得有些美好。以前他也觉得曲相湘是美，可是这一刻竟是觉得曲相湘美好。他身体僵直，许久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曲相湘问他：“这轮椅是哪里来的，你们阁中的木匠师父做的么？”
南缺摇头否认说：“借的。”
“借的？从哪里借的？”曲相湘十分好奇，是什么人能想出这么精妙的东西，于是刨根问底了一番。
可是南缺似乎想到了某些事，没有过多的理睬曲相湘，只是淡淡的道了两个字：“下面。”
下面？曲相湘低头看了看脚下，心里悻栽栽的蜚语着：下面那么多层，谁知道是那个下面啊。可是看着南缺不予理睬的表情，曲相湘的好奇心像是被淋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了。
南缺忽然蹲了下来，将自己的高度与坐在轮椅上的曲相湘齐平。曲相湘下了一跳。眼瞧着这得仰头张望的人，整张脸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两张脸几乎没有一个人的间距。曲相湘心跳诹停了一拍，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她觉得呼吸的重了，自己呼出的气都吹到了对方的脸上。
曲相湘心里过了几百个猜疑。接下来南缺要做什么。
但是南缺接下来做的事，曲相湘几百个猜疑都没有猜中。他说：“我要离开璇玑阁一段时间。”
“什么。”曲相湘瞪大着眼睛，来表达自己的不解。
“我说，我要离开璇玑阁一段时间。”南缺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曲相湘不是没有听清，只是没有听懂，或者说他不知道南缺的意思是不是她理解的意思，可是他笃定的又重复了一遍，曲相湘心里就有了着落，南缺这句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南缺，要离开璇玑阁一段时间。
“去哪里。”曲相湘听着南缺说他要离开璇玑阁，虽然不知道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内心就是有一种不知名的失落感：“去多久。”
“去完成阁主交给我得任务，不知多久。”南缺说着，垂下了眼睫，不再直视着曲相湘。
曲相湘看着南缺避开了他的目光，失落感又止不住的叠加了几分。用一种细微如蝇的声音问了一句：”我呢。”
尽管曲相湘的声音微乎其微，但是南缺离曲相湘太近了，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这个问题，他停顿了几秒，说：“你，留在这里。”
不是说好，要保护我三个月的么，怎么才不过半月，你就要走了？
这句疑问曲相湘始终没有问出口，南缺就离开了。
也是，南缺是一个顶尖的杀手，不是她曲相湘一个人的护卫，一纸不知道与谁签订的契约，凭什么束缚住他呢。
曲相湘这样自我释怀着，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释怀，总之她随着南缺来到了这璇玑阁，然后她一个待在这璇玑阁。
其实也不是一个人，这九十八层的岚柘殿，还有一个生活在这里很多年的婢女鸢尾呢。
南缺出去执行阁主给他布置的任务后，鸢尾还是如常的来照顾曲相湘。开始还是很客气的一口一个曲姑娘。后来已经唤她为相湘了。
鸢尾和她讲了很多南缺的事情。
她说，圣使大人不喜欢别人叨扰，所以岚柘殿只有我一个婢女。
她说，圣使大人终日繁忙，常年在外面执行任务，这岚柘殿多是我一个人。
她说，圣使大人武功独步天下，不仅是凌驾于整个璇玑阁，就放在江湖也是首屈一指的。
她说，三个月后，圣使大人就要掌管璇玑阁成为下一任阁主了。
她说，我知道圣使大人不想。
鸢尾说的这些，曲相湘知亦不知。
曲相湘知道南缺不喜欢别人叨扰，这是他的淡漠的性格使然，她也知道这南缺的殿中只有鸢尾一个婢女。南缺为何是这般性子，又为何鸢尾是那唯一的侍女。她不知。
曲相湘知道南缺终日繁忙，常年在外执行任务，但是南缺是一名杀手，他所谓的任务尽然是些杀人謀命的行当，他手下有多少亡魂，染了多少鲜血，她不知。
曲相湘知道南缺武功很高，但是她不会武功，这如何评判高低，她不知。
曲相湘知道南缺是下一任的阁主，原来就在三个月后，她才知。
他不想，她不知。
“你自冬来，奈何我向春去。别了。”
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很安稳的觉了，南缺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梦里，少女依偎在少年的怀中，在飞花满天的雪地中。流着血，没有泪。看不清任何一个梦中主角的模样。只是悠远的听着他们重复着这句话。
南缺知道这不仅仅是个梦，他已经做过这个梦成百上千遍，每次马上就要看清梦中那对男女的样子的时候，就突然惊醒，然后一个人对着漫长的夜发呆，再无睡意。
可是这次再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他的长夜里似乎与以往有了那么些许不同，透过一层两层的纱缦，他隐约看的到内室的床榻上，一个娇小的少女此刻睡的安详。
当真是没什么心肺，在哪里都能睡的这般沉稳，南缺心里腹语着，却不知不觉望着床上的身影出了神。
说着要让曲相湘住在自己的卧室，但是当然不会孤男寡女共处一塌，南缺把自己内室软塌，让了出来给曲相湘，自己拿着一床薄被搬到了外室的塌上，将就着应付着这个无眠的夜。看着曲相湘睡着的样子，南缺渐渐又忘却了刚刚的那个侵入他脑海千百遍的梦了。
临近晌午，曲相湘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南缺的床算不得柔软，但是莫名的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临睡之前，鸢尾捧着一个雕花精细的香炉走了进来，看到床上躺着的是曲相湘着实有几分惊讶，但是看着南缺还在外室的床上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把香炉放在床边，就一声不响的离开了。
香炉里点着一柱很清淡的香。有多清淡呢？那种味道仿佛混揉在空气中，你几乎闻不到它的存在，可是空气里氤氲的气息又与未点之前大有不同。点着这柱，曲相湘睡的更安稳了呢，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一觉睡到了晌午。
曲相湘起了床睁开双眼之后，向四下张望了一圈，不出意外的没有人。这岚柘殿本就只有南缺和鸢尾两人，来了曲相湘，也不算是多了人气。
出乎意料的是曲相湘的床头，多了一身衣物，衣服的款式与曲相湘之前从淮京穿的大不相同，她在淮京时候的衣服，都是淮京最有名的锦阳坊的绣娘裁出来的，款式多为当下流行的菊纹上裳配着这百褶如意月裙。多为长裙广袖，讲求端庄。可是床头放着的这件是通体的长裙，外搭着一个很长的挂子，长裙为月白色，外褂为黑色，看着衣料与南缺身上穿的差不多，袖口是紧修还有着护腕，貌似还有一个黑底金袖的腰封。曲相湘拉上了床缦，换上了床头这件衣服。然后坐在床边张望了一眼窗前的一面铜镜。
这是我么？她这样想着。
相比以前大家闺秀的样子。这身衣服衬得曲相湘简直就是一代侠女风范。虽然她并不是什么侠女，但是这肃穆的衣着，凌厉的风格，还当真有那么几分硬朗的样子。曲相湘是个美人，但是不是孱弱病气的那种美，穿着这身一副，还真有几分闯荡江湖的样子。
可惜她的脚伤未愈，不能出去大显身手，不然定是要那些人刮目相看一番。
正当曲相湘对着镜子自我欣赏这份新的装束的时候，南缺悄无声息的进来了，手里还推着一把奇怪的带轮子的椅子。本来但是南缺，曲相湘可能不会注意到他，但是这轮子与地板摩擦发出的巨大声响，还是着实把曲相湘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这是什么。”看着这奇怪的椅子，曲相湘还是忍不住问了南缺，她来这的每一天都保持着十分新奇的状态。江湖中的实物总是太在相府的笼子里认知不到的。
南缺进了屋子，看了换了新衣服的曲相湘，不由自主的愣了几秒，但是很快又被曲相湘满是好奇的问题给拽回了神，他幽幽的回答：“轮椅。”
“轮椅？嵌轮之椅，当真是不负这名声呢。不过这轮椅是用来做甚之物？”曲相湘不由的称赞到，继续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脚上有伤，不便行动，可以乘之，代足。”说着南缺把轮椅推到了床前，曲相湘拄着床板就坐了上去。满是新奇的用双手滚动着轮子。前后左右，转着转着，竟不禁会心的笑了起来，坐在轮椅上下意识的抓住了南缺的手臂，摇了摇，甚是愉悦的问：“真是好东西，而且坐在这上面划来划去，甚是有趣。”
曲相湘虽是无意识的抓住了南缺的手腕，但是被抓的南缺，心头确实一震，他看着笑的甚是天真无邪的曲相湘，不比以前娇纵蛮横的曲相湘，竟然觉得有些美好。以前他也觉得曲相湘是美，可是这一刻竟是觉得曲相湘美好。他身体僵直，许久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曲相湘问他：“这轮椅是哪里来的，你们阁中的木匠师父做的么？”
南缺摇头否认说：“借的。”
“借的？从哪里借的？”曲相湘十分好奇，是什么人能想出这么精妙的东西，于是刨根问底了一番。
可是南缺似乎想到了某些事，没有过多的理睬曲相湘，只是淡淡的道了两个字：“下面。”
下面？曲相湘低头看了看脚下，心里悻栽栽的蜚语着：下面那么多层，谁知道是那个下面啊。可是看着南缺不予理睬的表情，曲相湘的好奇心像是被淋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了。
南缺忽然蹲了下来，将自己的高度与坐在轮椅上的曲相湘齐平。曲相湘下了一跳。眼瞧着这得仰头张望的人，整张脸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两张脸几乎没有一个人的间距。曲相湘心跳诹停了一拍，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她觉得呼吸的重了，自己呼出的气都吹到了对方的脸上。
曲相湘心里过了几百个猜疑。接下来南缺要做什么。
但是南缺接下来做的事，曲相湘几百个猜疑都没有猜中。他说：“我要离开璇玑阁一段时间。”
“什么。”曲相湘瞪大着眼睛，来表达自己的不解。
“我说，我要离开璇玑阁一段时间。”南缺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
曲相湘不是没有听清，只是没有听懂，或者说他不知道南缺的意思是不是她理解的意思，可是他笃定的又重复了一遍，曲相湘心里就有了着落，南缺这句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南缺，要离开璇玑阁一段时间。
“去哪里。”曲相湘听着南缺说他要离开璇玑阁，虽然不知道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内心就是有一种不知名的失落感：“去多久。”
“去完成阁主交给我得任务，不知多久。”南缺说着，垂下了眼睫，不再直视着曲相湘。
曲相湘看着南缺避开了他的目光，失落感又止不住的叠加了几分。用一种细微如蝇的声音问了一句：”我呢。”
尽管曲相湘的声音微乎其微，但是南缺离曲相湘太近了，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这个问题，他停顿了几秒，说：“你，留在这里。”
不是说好，要保护我三个月的么，怎么才不过半月，你就要走了？
这句疑问曲相湘始终没有问出口，南缺就离开了。
也是，南缺是一个顶尖的杀手，不是她曲相湘一个人的护卫，一纸不知道与谁签订的契约，凭什么束缚住他呢。
曲相湘这样自我释怀着，最后也不知道有没有释怀，总之她随着南缺来到了这璇玑阁，然后她一个待在这璇玑阁。
其实也不是一个人，这九十八层的岚柘殿，还有一个生活在这里很多年的婢女鸢尾呢。
南缺出去执行阁主给他布置的任务后，鸢尾还是如常的来照顾曲相湘。开始还是很客气的一口一个曲姑娘。后来已经唤她为相湘了。
鸢尾和她讲了很多南缺的事情。
她说，圣使大人不喜欢别人叨扰，所以岚柘殿只有我一个婢女。
她说，圣使大人终日繁忙，常年在外面执行任务，这岚柘殿多是我一个人。
她说，圣使大人武功独步天下，不仅是凌驾于整个璇玑阁，就放在江湖也是首屈一指的。
她说，三个月后，圣使大人就要掌管璇玑阁成为下一任阁主了。
她说，我知道圣使大人不想。
鸢尾说的这些，曲相湘知亦不知。
曲相湘知道南缺不喜欢别人叨扰，这是他的淡漠的性格使然，她也知道这南缺的殿中只有鸢尾一个婢女。南缺为何是这般性子，又为何鸢尾是那唯一的侍女。她不知。
曲相湘知道南缺终日繁忙，常年在外执行任务，但是南缺是一名杀手，他所谓的任务尽然是些杀人謀命的行当，他手下有多少亡魂，染了多少鲜血，她不知。
曲相湘知道南缺武功很高，但是她不会武功，这如何评判高低，她不知。
曲相湘知道南缺是下一任的阁主，原来就在三个月后，她才知。
他不想，她不知。